文周天产业分析，作者｜零露
又一个 AI 融资明星出现。
当科技圈还在等待 GPT5 的发布，投资圈已经对一款大模型应用热情起来。目前，AI 搜索引擎初创企业 Perplexity 正进行 2.5 亿美元的第四轮融资，此轮融资后，Perplexity 的估值将达到 30 亿美元。而在今年 1 月，其估值还只有 5 亿美元。
这款名为「困惑」的 AI 搜索引擎，似乎并没有让投资人出手时产生多少困惑犹豫。在 2024 年上半年，Perplexity 多次获得巨额融资。除英伟达黄仁勋、亚马逊贝索斯在内的业界大佬积极投资外，今年 6 月，软银正打算以 30 亿美元的估值向 Perplexity AI 投资 1000 万至 2000 万美元。
有趣的是，海内外网友给 Perplexity 起的别称是「谷歌杀手」，而据财联社消息，谷歌高管、YouTube 前 CEO Susan Wojcicki，以及谷歌 AI 掌门人 Jeff Dean 都对 Perplexity 进行了个人投资。
甚至，英伟达创始人黄仁勋公开声称，「每天都会用 Perplexity」。
那么谁是 Perplexity？谁又在成为中国的 Perplexity？
01 Perplexity 像是贾维斯青春版
众所周知，ChatGPT 可以运用他已经知道的知识回答问题，但如果我们对内容有准确性、时效性、来源追溯等要求时，就只能通过实时上网搜索才能得到答案。
Perplexity 做的就是将上述要求融合起来的对话式搜索引擎。他有别于传统罗列网页式搜索，而是通过利用 GPT-3.5 等大模型，提供经过提炼总结后的答案，并附上出处。
比如，当我们输入一个问题，它会先把问题拆解成几个关键词，用这些关键词上网搜索，再将搜索结果通读后，综合起来，给你形成一篇可读的报告。
这有点像电影《钢铁侠》中，托尼·史塔克的那位人工智能助手贾维斯的青春版。
Perplexity 是一款有野心的产品。Perplexity AI 董事会成员、VP 合伙人 Cack Wilhelm 表示：Perplexity AI 的目标是做一款能够将 AI 的力量带给数十亿人的产品。
事实上，Perplexity 的用户规模确实扩大得极为迅速。国泰君安数据统计，截至 2024 年 5 月中旬，Perplexity 产品日度用户访问量达到 300 万，相比一年前增长 5 倍以上。
拾象科技的 CEO 李广密也在张小珺播客中透露，目前 Perplexity 的单人搜索频次是谷歌的 3 倍左右，且 Perplexity 在 2024 年底月活可能达到 1 亿水平。
对此，英伟达应用研究副总裁乔纳森·科恩直言：「Perplexity 将改变我们获取信息的方式。」
这可以说是新一代的搜索引擎。他抛弃了传统的网页筛选，而是把问题拆解成逻辑性很强的步骤，找到相关的数据，形成完整的推理论证，并确保每一个关键事实都有明确的引用出处。对此中金研报的评价是，「相比 ChatGPT，Perplexity 的信息时效性较强，并且以检索内核及标示来源的方式来减少幻觉因素。」
如此高的使用频次和传播效率也证明 Perplexity 在搜索结果上有一些独到之处。比如，通过 Perplexity 获得信息的过程是层层递进的。如果你问一个泛泛的问题，那么它将给你一个泛泛的答案，并给出几种相关因素。若对其中一种因素深挖下去，它还会反馈一些你以前不知道的信息，如此几次下来，一个想法引出另一个想法，会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简单来说，Perplexity 更像是思维的「助力器」，想到哪里，Perplexity 的信息流就涌到哪里。
02 中国的 Perplexity
「搜索是最适合 AI 落地的场景之一」早在 2018 年，原百度副总裁吴海锋就从「无框、无界、无极」三个角度阐释了 AI 搜索的未来。
而在这过去六年时间里，中国的搜索形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目前的中国搜索市场上，AI 与搜索的搭配有两种。一种是以 360 和昆仑万维为首，推出「AI 搜索」应用，实现对话式搜索；另一种则是像字节腾讯百度一样，在原有页面搜索框的基础上，将自身的 AI 能力嵌入进去。
我们注意到，360AI 搜索、天工 AI 以及秘塔 AI 搜索，在模仿 Perplexity 的体验。三者都是先给出总结式「答案」再以「参考资料」的方式呈现出相关网页。
和 Perplexity 一样，这些搜索 AI 在上线后访问量得到提升。在 AIwatch.ai 发布的「全球 AI 产品增速黑马榜」上，360AI 搜索 3 月访问量环比增加 1677%；天工 AI 搜索网页版访问量 4 月份达到 400 万，环比增长 120%；秘塔 AI 搜索推出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有数百万访问量。显示出用户对于对话式的 AI 搜索具有极高的热情。
业内也对 AI 搜索颇有信心。信达证券表示：AI 搜索在未来有潜力打破国内现有的搜索引擎市场格局。
6 月全球 AI 搜索前十图源：AIwatch.ai
这样的信心一方面来源于，在 AI 的加持下，检索时获取到有效信息的速度变得更快。
在 MEET 智能大会上，昆仑万维董事长兼 CEO 方汉曾经分享过一组对比数据。
在传统搜索的时代，用户提出问题后，通常需要花费 3 到 10 分钟的时间阅读大量网页并分析总结出结果。
而在大模型时代，通过人工智能技术，每次获取结果的时间可以被压缩到 5 到 10 秒。
用 Perplexity 的创始人 Aravind Srinivas 的话说，在时间如此宝贵的时代，需要有人在信息过载的噪音中，提供一个能得到精准答案的平台。
然而，AI 搜索在早期，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答案之书。比如，天工 AI 的跳出率为 59.75%，这表明有近六成的用户在访问一个页面后没有进一步探索其他页面。
较高的跳出率并不仅困扰着天工一家，秘塔、Kimi 跳出率也都在 40% 以上。
这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一个是用户找到答案就结束了浏览，另一个则是答案不尽如人意，但用户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愿。无论原因是哪一个，其实都意味着搜索结果并未激发起人们的探索欲。
360 创始人周鸿祎在谈到 AI 搜索时，提出了 AI 搜索需要突破的一点：「如今的大模型对于提示词要求很高，但如果放在 AI 搜索中，这种精准的要求就会变得非常反人性。」
再结合 AI 搜索跳出率等数据，说明一些我们无法在传统搜索中找到的答案，当前的 AI 搜索也未必能够回答。AI 搜索，对提问者的素质要求变得很高，能精确描述问题的人，可能获得加倍的杠杆。
Perplexity 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虽然每个人都有很强的好奇心，但能将好奇心转化为精确问题的人很少。」Perplexity 创始人 Aravind Srinivas 表示，他们在研发时花了大量时间在处理、分析和重组用户查询的问题上。而在优化用户的关键词后，由「相关的问题」产生的用户查询占据 Perplexity 总查询量的 40%。
这对于 AI 搜索而言，是更光明的未来，即通过自然语言就可以完成搜索并得到准确的答案。
因此，中国 AI 搜索的下半场，可能就是继续比拼模型之外的理解能力，较量爬虫程序的逻辑思维，数据集的全面性，以及在回答时，判断哪些页面对于获取准确数据最为重要。
03 AI 搜索的商战
不可否认的是，在 AI 搜索中，AI 占据了主导地位，其搜索的能力更多的取决于应用背后大模型的能力。
微软研究院曾在 2023 年底发表了一篇论文，这篇论文研究了大型语言模型（llm）对搜索引擎应用方面的改善。论文指出，llm 的模型的参数对搜索的准确性和体验感起到决定性作用。
因此，各家基于原有信息源搭建起来的大模型，使得搜索结果的侧重有所不同。比如腾讯坐拥微信公众号、腾讯新闻、视频号等资源。所以在元宝的回答中经常会引用公众号、视频号中的一些论断。并且由于微信内容生态的封闭性，使得外部搜索引擎难以触及这些内容。
此外，秘塔和 Kimi 则可以找到播客和学术论文，Perplexity 可以搜索 Reddit 和 YouTube。
这意味着，在激烈的竞争中，这些独有的应用和内容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 AI 搜索的护城河。这让比较缺乏内容源的老牌巨头百度，有些许尴尬。
然而，回到搜索的初衷，依然是服务用户。"颠覆性技术"的创建者克莱顿·克里斯坦森，曾提出过一个「job to be done」的营销理论，即用户购买的是完成任务的能力，而非商品本身。放到搜索领域中，则是将结果更全面、高效的给到用户。
「无论如何都不要单纯做搜索」这是风投大佬 Marc Andresson（马克·安德森）给 Perplexity 创始人 Aravind Srinivas 的建议。
可见，整个搜索技术的趋势是走向一应俱全和全能服务的。
比如，腾讯的 AI 搜索业务，除了元宝，也在微信上有所动作。身边很多人都表示，在使用微信搜一搜时得到过由 AI 生成的答案。据腾讯内部消息，微信正寻求在搜索业务上的增长点，其中 AI 是一个发力点。在周天财经发布的《微信分食搜索市场，AI 搜索新玩家进场》一文中也提到了微信与元宝的互动，可见腾讯在搜索上的战略意图不仅仅局限于搜索框。
字节跳动的 AI 应用「豆包」除了能依靠检索回答问题，还多出个「创建」功能，通过这个模块衍生出的智能体，能够实现写作、陪聊、助教等多种服务，这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更多用户前往使用。字节跳动产品和战略副总裁朱骏朱骏透露，豆包上已有超过 800 万个智能体被创建，月度活跃用户达到 2600 万。
拥有通义千问大模型的阿里，则是在多项业务上发力搜索业务。7 月 10 日，阿里旗下的搜索应用「夸克」推出以 AI 搜索为中心的一站式 AI 服务，提供检索、创作、总结、编辑等功能。然而，虽然搜索业务是夸克的老本行，但其推出 AI 搜索的时间比钉钉还晚上半个月。此外，淘宝也上线了 AI 搜索应用「淘宝问问」。从使用功能上来看，淘宝问问可以回答一些原来淘宝上解决不了的问题，比如露营要买什么，锅包肉怎么做等等。
电商的本质盈利模式，也是搜索和竞价排名。而淘宝天猫在努力发力的 AI 搜索，则是一定程度上在试图替代小红书、抖音的种草功能。
当然，近年来搜索领域的新玩家，也并没有落下。在知乎的 AI 搜索工具「知乎直答」中能够看到，其搜索结果已经涉足了平台内容之外的数据，并增加了追溯内容来源的功能。小红书也发布了自己 AI 助手「达芬奇」，用来帮助用户更好的找到站内帖子。
综上，没有一个 AI 搜索是只有一个搜索功能的。原来在搜索这条老赛道上的选手，利用 AI 抢夺、留住用户；原来不在这条赛道上的选手，则是利用 AI 拓宽业务边界，修建一条通向搜索赛道的岔路口。
然而，相比于众多玩家对 AI 搜索的热情，百度的 AI 搜索则显得有些克制。
近期，百度搜索页面上出现了「AI 搜索创作助手」，其内容是基于百度文库的内容进行推荐。此外，在页面第一位还会出现纯文字的搜索结果，内容是 AI 生成的关于搜索词的名词解释。多位科技博主体验后认为，从多个搜索结果看，AI 智能回答可能是替代部分百度知道的搜索结果。
从百度搜索页面的变化能够看出，对百度而言，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寻找一种商业模式，让 AI 与传统搜索进行有机融合。
04 结语
搜索始终是互联网的基础设施之一。
这是一个肥沃的市场，搜索框的背后，蕴藏的是庞大的信息流和存量市场，以及宝贵的用户习惯数据资产。哪怕公司大如 Alphabet，其麾下的 Google 也依然是最赚钱的业务。比如必应，仅占全球搜索市场 3.4% 的份额，但产生了百亿美金的年营收。
但数据显示，传统信息搜索的成本是 0.3 美分，收入则是 4.5 美分；基于大语言模型的搜索，成本介于 3 至 30 美分，收入却是 2.5 至 3.5 美分。
所以从商业角度看，AI 搜索的商业模式还未成熟。因此营收能力也成为限制 AI 搜索发展的因素之一。
虽然目前 AI 搜索并未成为主流，Perplexity 的检索方式也未必是最优解，但搜索注定要进入高效的 AI 时代。
字节跳动产品与战略副总裁朱骏对当前 AI 搜索的发展速度十分看好，「随着模型能力提升，AI 搜索的准确率正在提高，再配合搜索引擎做知识增强，现在已经达到了可用的状态。」
在他的乐观判断中，AI 搜索在未来，甚至能够回答当下在搜索引擎里都回答不了的问题。
这不禁令人想起 Twitter 联合创始人埃文·威廉姆斯提出的「域名已死论」：好记的域名不再重要，因为人们会通过搜索进入网站。因此，在这之后，网页在搜索网站中排名变得至关重要。而接下来，若 AI 搜索成为日常工具，那么什么变得更重要，这似乎又成为了一个新的命题。
不过，首先，重要的是抢占 AI 搜索的用户心智，这是 Perplexity 留给一众中国企业最大的冷启动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