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甲子光年,作者涂明,编辑栗子
就在 ChatGPT 席卷全球之后,又一位重量级大佬离开了 OpenAI。
3 月 4 日,LinkedIn(领英,美国职场社交平台)和 PayPal(美国在线支付服务商)的联合创始人、美国知名风险投资人里德·霍夫曼(Reid Hoffman)通过社交平台正式宣布,自己将退出 OpenAI 董事会。
里德·霍夫曼在推特上宣布退出 OpenAI 董事会
据霍夫曼透露,离开 OpenAI 是为了更好的投资、创办 AI 企业。如今名列“硅谷 AI 四小龙”的 Inflection AI,正是此前由霍夫曼与 DeepMind(谷歌旗下人工智能公司)联合创始人穆斯塔法·苏莱曼(Mustafa Suleyman)共同创立。
霍夫曼是 OpenAI 的早期投资人之一,同 OpenAI 的创始人兼 CEO 山姆·阿尔特曼(Sam Altman)相交甚密。他曾列席 OpenAI 的非盈利董事会,并在融资、人才引荐、公司战略等多个维度帮助 OpenAI 成长,是 OpenAI 的重要支持者。
早在 2015 年 11 月,阿尔特曼刚刚决定建立 OpenAI 时,霍夫曼便联手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杰西卡·利文斯顿(Jessica Livingston,美国知名 VC 机构 “Y Combinator”的创始合伙人)等一众大佬共同认捐 10 亿美元,为 OpenAI 的创立及后续发展提供了巨大支持。
如此重要人物的离开,确实令人震惊。但当 ChatGPT 的表现惊艳全世界时,人们很难不想躬身入局,尤其是那些技术、人脉与资本的真正持有者。
霍夫曼的离开只是一个缩影。
实际上,过去 5 年共有超过 30 位高管、工程师或其他员工从 OpenAI 离职创业,总计融资超过 10 亿美元。这些人就像当年硅谷最负盛名的「PayPal 黑帮」一样,一边成为 OpenAI 的强力对手,一边把这些最前沿的 AI 技术和思想火种洒遍硅谷,甚至更远的地方。
无数个可能价值上万亿美元的“Future Company”正在冉冉升起。一个新的「OpenAI 黑帮」正在形成。
避免利益冲突,大佬离开 OpenAI
2022 年,在霍夫曼还未离开 OpenAI 时,他曾与 DeepMind 联合创始人穆斯塔法·苏莱曼(Mustafa Suleyman)共同创立 Inflection AI,由后者担任 CEO。他们宣称这家新公司将“重新定义人机交互”,矛头直指 OpenAI。
这家公司成立伊始,就拿到了高达 2.25 亿美元的天使轮融资。据霍夫曼透露,该公司正在洽谈总计约 6.75 亿美元的新一轮融资。融资规模在短短 10 个月内翻了 3 倍。
飙升的估值,让霍夫曼在利益上与 OpenAI 产生了纠纷。事实上,如今许多与大型语言模型有关的公司,市场价值都在飞速飙升。
所以在社交媒体上,霍夫曼直言自己退出 OpenAI 的原因是“避免利益冲突”。
霍夫曼表示,自己已经“支持了更多的人工智能公司”:比如投资了一些利用 OpenAI 编程接口研发应用程序的软件公司(典型案例是 PPT 智能生成工具 Tome);同时还创办了 OpenAI 的竞品公司(如人工智能企业 Inflection AI)。在他看来,这些公司将从各种层面与 OpenAI 产生利益冲突。
这个问题一度让霍夫曼非常困扰。他怀疑“继续以董事会成员的身份留在 OpenAI,是否会阻碍 AI 技术的多元化发展?”
霍夫曼的顾虑并非无迹可寻。事实上此前 OpenAI 董事会一直在监督、限制董事会成员的行为,以避免董事与公司之间存在潜在冲突。但随着 OpenAI 技术的成熟及其 API 的开放,一波 AI 应用浪潮即将来临,这种利益冲突几乎已不可避免。
所以,出于对全局的考量,霍夫曼希望通过退出董事会的方式来主动解决 OpenAI 和自己所支持企业的冲突。
对于自己的退出,霍夫曼表示:“长远来看,人工智能技术本身的重要性将超越任何一个应用程序、公司和行业。这些技术拥有无穷可能,不应该被‘利益纠纷’所局限。”
除了利益之外,GPT 等大语言模型陆续开放 API 接口,也是霍夫曼离开 OpenAI 的重要原因。
在霍夫曼的判断中,OpenAI 的技术与 API 接口已经成为下一波 AI 应用的关键。甚至自己旗下的投资机构“Greylock”、投资企业“Tome”“ Coda”等,未来均会使用 OpenAI 的 API 接口。
与此同时,一批围绕大模型接口衍生的 AI 创业公司纷纷成立。
例如霍夫曼投资的 PPT 制作技术服务商 Tome,就是一家基于 OpenAI 的大模型来帮助用户自动生成 PPT 内容的 AI 应用公司。今年 2 月,该公司已宣布获得 4300 万美元的B轮融资;而霍夫曼投资的 Code,则是一家文档生成技术服务商,可以帮助用户实现文档撰写与排版。该公司宣布也将在近期接入 OpenAI。
Tome 网站界面
去年 9 月,霍夫曼曾与山姆·阿尔特曼进行对话,共同探讨大模型的商业机会。
当时阿尔特曼就对未来趋势进行了准确判断:“未来,大模型将向多模态进一步演进,这会催生出一大批 AI 应用企业。就像智能手机能创造出价值万亿的应用程序市场一样,大模型也能创造无数商业机会,而大模型公司则会通过开放 API 来赚取收益。”
如今,OpenAI 已允许其他公司通过 API 访问其人工智能模型。上周,谷歌也表示将向使用其人工智能的公司收取大模型使用费,费用标准约为“每生成 750 个单词,收取 0.2 美分”。
面对巨大的机会,霍夫曼显然不想错过。霍夫曼直言,在这场方兴未艾的 AI 应用大潮中:“价值上万亿美元的‘Future company’正在被投资或建立。这不仅会改变既有市场,还会诞生出全新的市场。”
“如果可以的话,我将尽我所能,推动 OpenAI 与 Inflection AI、Tome 等众多 AI 初创公司达成合作关系,这将使所有人受益。”
尽管已离开 OpenAI,但阿尔特曼尊重并支持霍夫曼的选择。阿尔特曼在社交媒体上回应,期待未来与他有“更多的合作”。
半个硅谷都要听他的
尽管霍夫曼为“避免利益冲突”而离开 OpenAI 董事会,但他与 OpenAI 的利益纠葛并不会因此而中断。因为半个硅谷的科技产业都或多或少与这位大佬有关联。
比如 OpenAI 的主要投资方和重要合作伙伴微软,霍夫曼正是微软的董事会成员之一。
此外,除了领英和 PayPal,霍夫曼在 Airbnb、Facebook 以及 Neeva 等一众科技公司的成长过程中,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硅谷不折不扣的“人脉王”。
而他的人脉,也正是他离开 OpenAI、甚至横行硅谷的底气。
1994 年,刚刚从牛津大学读完哲学硕士的霍夫曼加入苹果公司,参与在线聊天平台“eWorld”的建设工作。尽管该项目最终以失败告终,但霍夫曼对社交网络平台的创业与投资之旅却由此开启。
6 年后,霍夫曼加入线上支付服务平台 PayPal 并出任 COO,成为该公司的创始董事会成员。
PayPal 这家公司在美国的地位颇为特殊,其中相当一批员工均在此后十数年间成长为不同领域的关键人物,影响力横跨政界、资本界与科技圈。他们有一个更为知名的名字——“PayPal 黑帮”。马斯克、阿尔特曼,以及 PayPal 创始人彼得·泰尔(Peter Thiel)都是其中的成员。
而在 OpenAI 成立之初,这些成员也是最重要的几位“共同出资人”。
泰尔和马斯克在 PayPal 时期的合影
PayPal 让霍夫曼的财富快速增长。2002 年 12 月,霍夫曼斥资创立职场社交平台领英,并于 2016 年被微软以 262 亿美元的价格全资收购,霍夫曼也因此加入了微软董事会。
尽管身在微软,但通过投资机构 Greylock,霍夫曼对谷歌和其他硅谷科技公司也同样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Greylock 成立于 1965 年。根据 Crunchbase 数据,该机构到目前为止已完成 832 项投资,在 AI、社交媒体、软件等领域有着丰富的投资经验。而霍夫曼正是该机构的合伙人之一。
Greylock 在 AI 方面的布局从 2015 年就已经开始,投资范围涵盖自动驾驶、AI 应用程序、通用型人工智能技术等多个领域。在当下的生成式 AI 创业潮中,Greylock 相继投资了由前 OpenAI 工程副总裁 David Luan 创办的通用型人工智能公司 Adept AI 以及由 DeepMind 联合创始人苏莱曼创办的 Inflection AI。
也就是说,如今硅谷 AI 四小龙(Inflection、Cohere、Adept、Anthropic),Greylock 自己就占了两家。
从 PayPal 到 Greylock,再到 OpenAI、硅谷 AI 四小龙,绕了一大圈,赫然发现在座的全是“自己人”。从技术到资本,从资本到人才,整个硅谷已经难分彼此。
OpenAI 火种蔓延
在硅谷 AI 圈,无数分分合合,让资本、技术与人才得以高速流动。当众多人才选择离开巨头,无数初创公司由此生长,科技的火种也逐步蔓延。
PayPal、苹果、谷歌、微软,以及后来的 Facebook,都经历了这样的过程。
OpenAI 在历经 7 年发展之后,终于成长为全球最顶尖的人工智能实验室之一。如今这条路,轮到 OpenAI 来走。
据清华科技情报大数据挖掘与服务 AMiner 统计,OpenAI 共围绕 GPT 模型发布过 4 篇论文,前后共有 51 位研究员参与其中。而 ChatGPT 产品的研发团队一共才 87 人。
据量子位统计,OpenAI 的 51 位研究员中,已有 16 位人才从 OpenAI 离职,离职比例高达三分之一;而据 AMiner 统计,OpenAI 的 ChatGPT 研发团队中,目前也有 4 人已经离职。
离职的 16 位研究员中,有 8 位选择自主创业,他们离职时还带走了 OpenAI 三位其他部门的同事。离职后,这 11 位前员工以 OpenAI 前研究副总裁 Dario Amodei 和 OpenAI 前安全与政策副总裁 Daniela 为核心,共同创立了“硅谷 AI 四小龙”之一的 Anthropic AI。
在本月初,Anthropic 以 10% 的股份换得了谷歌 3 亿多美元的投资,并与谷歌云部门达成战略合作,从此归入“谷歌系”,最新估值达 50 亿美元,与“微软系”的 OpenAI 成对立之势。
此外,OpenAI 的前工程副总裁 David Luan,曾参与 OpenAI GPT-2 的研究与发布工作,也在 2020 年 9 月从 OpenAI 离职,加入谷歌任主管。2021 年,David Luan 再次从谷歌离职,开始自主创业,并于 2022 年 4 月创立了另一家“AI 四小龙”企业 Adept AI。
David Luan 离职的时候还带走了谷歌大脑的两位重量级研究员 Ashish Vaswani 和 Niki Parmar,他们都曾参与谷歌 Transformer 论文的创作。前者现在在 Adept AI 任首席科学家,后者则是 Adept AI 的 CTO。该公司在成立后获得了 Greylock 等机构提供的 6500 万美元投资,目前市场推测估值在 10 亿美元左右。
除了“硅谷 AI 四小龙”之外,自 OpenAI ChatGPT 产品研发团队离职的 4 位员工中,还有三位分别去了非盈利 AI 研究机构 Alignment Research Center、软件托管平台 Github 以及数据隐私初创企业 Gretel.ai,有一位选择加入 DeepMind。
显而易见,在这场 OpenAI 科技火种蔓延的浪潮中,创业公司正成为这些顶级 AI 人才的首选项,涌向最前沿的技术创新浪潮,成为他们最强烈的向往。
ChatGPT 团队成员流动示意图图源:AMiner
当然,AI 人才的流动也不完全是从“OpenAI”手中往外流,还有一些人选择“逆势”加入 OpenAI。比如特斯拉前 AI 总监安德烈·卡帕西(Andrej Karpathy),就在今年 2 月份宣布回归 OpenAI。
卡帕西为特斯拉效力了 8 年之久。他表示,此次回归 OpenAI,是“被这家公司的研究成果所鼓舞,它的潜力令人兴奋,重新参与其中令人十分愉快!”
当初 OpenAI 成立时,就有一大批创始科学家源自谷歌、Facebook、英伟达、微软、苹果等大厂,正是他们的“出走”,成就了今天的 OpenAI。
而今,OpenAI 也发展成“技术大厂”,技术人才外溢的历史在自己身上重演。无数个可能价值上万亿美元的“未来公司”正在冉冉升起。
一个新的「OpenAI 黑帮」正在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