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打工人等待“金三银四”

  文/谢中秀

  来源/燃次元(ID:chaintruth)

  年后的求职市场,打工人感受到的依旧是寒气。

  “找工作太难了,整体感觉冷清,不好找。”一名求职者无奈道,“招聘软件上,全职的合适的岗位不算多,投的简历多数只是送达状态,沟通的少。兼职的也在看,竟然也没啥回复的。”

  另一名求职者也表示,“最近求职市场并不好,甚至感觉比年前更冷。没看到什么好岗位,投了的岗位也都没反应。”

  2 月 8 日,燃次元在多个互联网人士交流群中问及,求职者感知最近情况如何时,多数也直言,“感觉不咋样吧”“冰河世纪了”。在脉脉、小红书等平台,也有不少求职者无奈道,“行情冷得要命”“找工作好难”。

  仅有零星表示,“看到放出来的岗位比之前多了”,以及“比年前好一点,打招呼的人多一点”。

  岗位少,有意向的岗位薪资也往往面临着平薪或者降薪,以往的跳槽涨薪在当下的求职市场成为奢望。

  “从 2022 年底辞职以来,我投了 40 多份简历,拿到了 4 个面试机会。”求职者萧萧说道,“有一家公司在我提出涨薪后,直接谈崩了,还有一家面试通过后,在我提到薪酬涨幅时,表示需要跟业务负责人沟通,目前悬而未决。”

  如今,求职一个多月,萧萧已经放低了心理预期,“没有工作,无论是生活成本还是心理压力都很大,所以我希望能在这个月‘上岸’,即使薪资持平,我也愿意接受。”

  另一名求职者也直言,“从 2022 年 8 月失业至今,我已经不要求涨薪甚至平薪了,降薪的工作机会我也在看,愿意去聊。”

  春节后正是求职、招聘旺季。虽然互联网经历了近两年的震荡,但从各方披露数据来看,互联网仍是就业市场的“香饽饽”。

  据央视财经报道数据,春节后,招聘热度最高的行业前五名分别为:计算机/互联网/通信、人事/行政/后勤、餐饮、普工/技工、销售,其中计算机/互联网/通信行业的招聘需求占比达 10.1%。

  猎聘覆盖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成都等 25 个城市的 2023“薪春燃梦招聘季”数据也显示,互联网仍是人才就业供需两旺的行业,比如在北京,节后首周新发职位占比最大的行业为互联网,占比 15.92%,从投递情况来看,投递人数最多的行业也是互联网,占比 13.30%。

  只是各大厂的表现也不一。自媒体“大厂青年”撰文透露,字节在缩 HC;腾讯在缩 HC;华为也内部要求 HC 规模保持不增长,同时继续加大新陈代谢的强度。

  不过,也有部分互联网企业开始释放岗位,美团便是其中之一。2 月 6 日,美团宣布启动 2023 年第一波社会招聘,将提供技术、商业分析、产品、供应链、运营、设计、市场营销、职能综合、金融、销售客服与支持等多个岗位,涵盖北京、上海、深圳、武汉、成都等数十座城市,整体一季度招聘计划为约 1 万人,显著高于去年同期。

  美团的大规模招聘给行业吹来了暖风。在一个互联网从业者交流群中,关于美团招聘一万人的消息,行业人士讨论表示,“我看美团要招一万人,以为行业回暖了。”以及“(美团招一万人)这还不好?有一家带头后面也会跟上。” 

  现在互联网行业招聘少、求职者多,加剧了竞争,工作并不好找。同时,互联网行业的新增招聘从 2022 年开始已处于下降通道。如此背景之下,能够保持既往招聘节奏,没有砍掉招聘计划的企业已经比较难得。

  率先开启大规模招聘,一方面说明了美团的实力以及业务发展的稳定性,另一方面也给互联网注入了信心,或多或少送来了一丝暖意,“金三银四”似乎仍有期待。

  春招中的打工人:已读不回、涨薪无望

  每天起床,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拿过手机,轮番点开各个招聘 APP,看看有无消息回复,再看看有什么新出来的岗位,成为鸭鸭的固定动作,也是这个春招季诸多求职人的写照。

  一头扎入求职市场的年轻人原因各异。

  “2022 年 9 月,我实在是工作不下去了。工作带给我的压力太大了,身体都出了问题,每天早上头疼头晕恶心,晚上胃疼到失眠,一听到 ppt、会议就焦虑。于是我毅然选择了裸辞。”琳琳说道。

  鸭鸭和萧萧则是因为公司的优化和裁员。“我是被优化的,整个团队被优化掉了。”萧萧解释。稍早于萧萧和琳琳,2022 年 8 月,鸭鸭所在的公司裁员,鸭鸭身在其列,于是也失业了,成为了求职队伍中的一员。

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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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部分求职者,在目前所在公司不堪忍受,亟待一个新工作拯救自己于“火坑”。

  但招聘市场的冷酷是一致的,已读不回、薪资下降成了普遍现象。不少人说道,“今天的 boss 也是格外的安静”“智联和 51 招聘也都是已读不回”“投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了”“毕业半年,第一次换工作,现在沟通量已经快 400 了”。

  一位 HR 人士告诉燃次元,“有些人会猜测,节后需要一定时间恢复工作节奏。但就我们自己的实际情况来说,如果确实需要招人,是不会因为‘节后综合征’放缓节奏的。现在我们也面了好几个了。”

  也有互联网人士表示,因为不少企业是在 3 月、4 月才发放年终奖。而不少员工拿到年终奖后才会提离职,找新的工作,所以往往在“金三银四”,招聘、求职都会比较密集。

  就琳琳的感知来看,目前市场上放出来的岗位在增多,但是否“真心”招人,却不一定。

  2022 年 11 月,裸辞休息两个月后,琳琳开始回过头来解决工作的问题。2022 年 12 月,琳琳感觉“放出来的岗位增多了。”2 月 8 日,琳琳也告诉燃次元,“最近看到的岗位比之前多,这周看岗位比年前多了不少。”

  但招聘方的要求也严苛了许多。2022 年 12 月,琳琳感受到,虽然放出来的岗位增多了,但是“现在公司面试比前几年谨慎很多,最后一轮的 HR 面试已经不再只是简单谈工资,还要做题、针对简历细节提问”。

  当下虽然岗位比年前多了,但“好像有些不是来招人的,这周已经两位跟我要 PRD(产品需求文档)了,PRD 是一个公司的绝密档案,大家都知道,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招聘者,以前找工作没遇到过。”琳琳直言。

  “没有工作,压力和成本很高。”生活在北京的萧萧直言,“我现在的每个月固定支出是一万元,包括房租 3000 元、吃饭 3000 元、维持社保还要支出 3000 元。我是一个月光族,此前并没有存款。”

  但生活成本只是一个方面,也不是萧萧压力的最大来源,“主要是离职时间太久,更不好找工作。”

  另一位求职者甚至直言,“社保断了,租房压力大,这个月没动静可能就要结束北漂了。”

  萧萧给自己定的时间是 2 月底,“想再看看,多方对比”,但如果 2 月结束之前,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她也只能妥协,选择一份尚能接受的工作入职。

  琳琳约好了两个面试,还没到面试时间,但琳琳的心态更加平和,“休息几个月了更不想工作了。这段时间也在摸索副业,只是副业并非一时一日就可达成。现在找工作更多的是打算一边找工作养活自己,有个后路,另一边也会继续培养副业。”

  鸭鸭告诉自己,“趁现在招聘需求多,多投多面,总会找到的。”

  如今刚开年两周,各公司的招聘工作或许也在谨慎、小步恢复中,“金三银四”仍未到来,打工人还有机会。

  打工人变了:求稳、求成长空间

  变化的环境和互联网行业中,打工人求职的心态也在变化。

  互联网曾是高薪的代名词。在提到“为什么要加入互联网”的内容中,列出的首要选择因素也是“工资待遇”,“除了行业 TOP 的工资外,还有奖金、绩效、股权激励”。

  诚然,至今互联网也是高薪之地。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21 年平均工资数据”显示,2021 年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年平均工资各为 201506 元,位居全国首位,并且是全国平均水平的 1.89 倍。

  但如今,对于互联网打工人来说,求稳,以及求成长发展空间,是打工人求职时更看重的影响因素。

  “现在选择公司的话,最看重公司和职位的稳定性,就是这个部门的业务,是不是核心业务。”萧萧直言,“如果是字节这种大厂,非核心业务也可以试一试,但如果是脉脉这种中小企业,还是要考虑业务的地位。”

  就职于一家科技零售企业的麒麒,负责近年来大热的即时零售业务中的鲜花品类,这个品类属于明星品类,交易规模在亿级左右。她表示,当初选择这家公司,以及这个职位,是“因为想成长”。

  麒麒的职业路径,也是一路奔着成长和发展而去。当年临近毕业之时,麒麒身边的同学有的去了体制内,有的挤破头想进大厂,但麒麒却春招秋招都没有参加,直接加入了当时实习的一家小型创业公司,因为在她看来,“刚毕业,薪资不是第一位的,学到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在创业公司待了一段时间后,麒麒发现,“公司的商业化模式存在问题,很难转化用户。”为了寻求更好的成长空间,接触更成熟的商业模式,麒麒辗转到了另一家在线教育创业公司。

  但后来,这家在线教育创业公司也遇到了种种困境,“这种困境是当时的我怎么也无法解决的,最大的感受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成长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麒麒进入了现在的这家互联网公司,也恰好是在这里,她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成长和空间。

  “入职美团的第二天,业务负责人就和我沟通,说打算将鲜花品类交给我去做。当时鲜花品类的交易额已经是亿级了,而我之前根本没有鲜花行业从业经验,甚至连零售行业从业经验都没有。所以当时的感受是受宠若惊。”

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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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将业务交给员工,甚至是新人,这在美团并非孤例。2021 年 6 月,柒喜来到北京参加美团暑期实习。他刚来,导师要离职,在两周内把工作全部交接给他。面对这样一家大公司,他需要快速了解整个系统,跟进导师留下的活儿。

  美团所做的也不仅仅只有放手,还有完善的培训和学习。柒喜直言,美团内部学习网站是他见过的比较完美的培训网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课程,包括面授课,公司还会对新入职的校招生做很多培训。

  作为零售业务的产品运营,柒喜也需要去前线“拎包”去做客服。

  美团重视员工个人的多维成长,背后也正是王慧文“π型人才”理念的体现,“当一个人在两个领域里面有认知的时候,他产生的威力不只是1+1,是 1 后面加个0。”并且,“我们有一个他们完全不能比的核心能力,就是我们是半吊子工程师,也是半吊子产品经理,这两个角色合二为一,效率比他们快非常多。”

  这样的氛围下,年轻人有压力,当然也有成长。

  入职三年后的现在,麒麒负责的鲜花品类,交易规模比她刚接手时翻了好几倍, “每逢节日,全国一多半的花都是我们卖出去的。”

  “在我入职一周年的贺卡上,老板写道,我让他看到了年轻人的力量。”但麒麒的触动更深,“业务老大把鲜花品类交给我时,我当时听说过美团很重视年轻人的成长,但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地让年轻人大胆尝试,感觉来对地方了。”

  2021 年 8 月,柒喜已经能独立扛起岗位,9 月份写转正自评时,他也可以列出“我干了哪些项目,得到了哪些收益”,当期二三十个实习生,柒喜突出重围成功转正时说:“还蛮有成就感的,庆幸自己坚持下来了。”

  在一份工作中,除了收入的回报,成长空间、学习所获得的能力,价值更大,并将作用于未来在任何环境、任何工作中。

  迷雾中的“金三银四”,还有谁在招人?

  节后正是求职旺季,伴随着春节结束,打工人也将心思收拢,放在了工作和求职上。

  但企业招聘却似乎收缩了手脚。燃次元留意到,曾宣布将在全国范围内招聘超两万名高校毕业生的某家大厂,到现在还迟迟不见消息。

  企业的招聘,是求职者加入企业的机会,备受关注。同时,招聘数据也能体现一个公司的发展状况,当公司发展良好、业务有序进行时,往往招聘繁荣、招聘量大。

  近两年,互联网公司备受震荡。

  工业与信息化部运行监测协调局近日发布的“2022 年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运行情况”报告显示,2022 年中国规模以上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企业总收入达 1.46 万亿元(人民币,以下未标注则同),比上一年下降 1.1%,是过去十年(2013 年)该数据统计以来首次出现同比下滑。

  为了生存,各互联网公司也“节衣缩食”、降本增效过日子,在人员队伍方面,谨慎了许多。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仍然保持招聘节奏、没有砍掉招聘计划的企业已经比较难得。

  企业招聘与企业发展密切相关。一般来说,行业的景气度越高,企业发展得越好,业务进展越顺利有序,对招聘的需求也越大。

  随着消费复苏的趋势逐渐加强,与民生相关的行业也看到了招聘回暖迹象。传统的餐饮行业、线下服务行业,均有了不同程度的恢复,用工需求明显增强。而以此为依托的消费、零售类互联网公司,也加大了招聘需求。

  的确,不管发生什么变化,大家都需要吃,而且大家都希望吃得更好。零售行业从传统的货场,到线上化的电商,再到满足即时需求、万物到家的即时零售,经历了多次迭代升级。这也意味着,零售行业的发展空间还有很大,能做的或许还有更多。而那些能够“帮大家吃的更好,生活更好”也会有更大的成长空间。

  2 月 6 日,美团面向全社会发布的 1 万人大规模招聘计划,一定程度上给市场注入了信心。

来源/视觉中国
来源/视觉中国

  短期看需求,长期看供给,真正能够驱动变化的是供给侧的变化,而能够驱动供给侧变化的一个重要的因素是科技。随着产业的规模持续发展,人才流动除了呈现流向硬科技产业的结构性变化外,也有一些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技术驱动型公司获得了年轻人的青睐。

  美团此次开放的春季社招,技术类岗位同比去年一季度也增长了超 50%,其中,软件开发工程师、测试开发工程师、算法工程师等技术类岗位占多数,美团在即时配送、无人配送等方面的技术实力持续吸引着科技人才的加入。而最近一次的财报数据显示,2022 年 Q3 美团研发支出增长至 54 亿元,数年来保持着坚定且持续的投入。

  2 月 6 日,在 2023 年“专业主义”电商年度演讲上,海豚社创始人李成东还预测,2022 年全年美团营收 2264 亿元,同比增长 26.4%;利润 24 亿元,同比增长 115.7%。李成东也直言,“我们如果讲国内增量市场,应该是在即时零售,继续渗透线下市场的就是即时零售。未来国内电商增量机会在即时零售,美团在第一梯队里,或将成为大赢家。”

  在当下的职场,跳槽不一定是个可以任性做出的决定,岗位不多,还要避免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对于打工人来说,跳槽不一定跳得来工资,更合理的还是,跳出舒适圈,尽可能地“成长”。

  “实际上,机会一直都在。我们不能再用过去的眼光看待如今的各行各业,最怕的是把自己框死在一种可能性里。充分利用公司资源,想尽办法自我成长,才是一种避免‘被卷’最好的方式。”一名在一家零售公司从销售做到供应链管理的高级别职场人说。

  2022 年的金三银四已然失约,2023 年的金三银四尚在迷雾中。但一些具备确定性的公司已经伸出了橄榄枝,对于打工人来说,这或许是一个向好的信号。

  *文中萧萧、鸭鸭、琳琳、柒喜、王云为化名。